第八十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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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章
俞旼玨知道水泥的好處，但現在他手頭啥都沒有，總不能憑空變出水泥來，只好搖著頭走進了馬家的竈房。
近些日子，三山屏的村民都忙著秋收，家家戶戶吃的都很隨意，為了搶收谷子，人人都生怕在吃食上浪費了時間。
俞旼玨前幾日都沒有留在馬家吃飯，今兒葛根粉做好了，倒是可以留一晚。
俞旼玨站在竈頭前，教馬嬸子將葛根粉的第二種吃法，做了出來。
找來大圓木盤，葛根粉先用涼水化開，之後放糖，再放棗子和枸杞子，攪拌均勻後，放到大鍋裏隔水蒸。
馬三剛到家，方五聞著味兒就跑來了。
那大嗓門，俞旼玨在竈房裏站著，都能聽見對方說話的聲音。
葛根粉已經蒸好了，正要起鍋。
俞旼玨走出竈房，看著方五笑著道：“五哥，來的正是時候，葛根粉剛蒸熟。”
“我就知道我這會兒來，準能吃上口熱乎的。”方五搓著手憨笑道，“我這鼻子從來沒聞錯過。”
“那你的鼻子確實是厲害，待會兒叫嬸子給你碗裏多勺一點。”俞旼玨笑著應方五，又走到景赪身邊道，“阿九，我同你拿碗。”
“嗯。”景赪點點頭，望了一下跟在馬三身邊的方五，輕聲同俞旼玨道，“是馬三順道去叫的方五。”
“誒？”俞旼玨也回頭看看方五，笑著道，“怪不得呢，我就說嘛，五哥的鼻子怎能聞到這許遠的味道，原來是有人給通風報信。”
馬大叔這會兒也放下了手裏的活計，憨笑著走到水桶邊勺水洗手。
自從俞旼玨來了之後，大家見他飯前洗手，於是個個也都跟著學。
他們這樣子做，其實是怕被俞旼玨嫌棄，所以大家都下意識地想在俞旼玨面前顯得幹凈些，不讓人看著邋遢埋汰。
“馬叔，就等你了。”俞旼玨看著馬成的那雙手，很粗糙看著很僵硬，但誰能想到他這雙手，曾經舉著大刀一口氣斬了百來顆人頭。
俞旼玨睜著眼睛，景赪忽然擋住了他的視線，低頭輕輕道：“阿玨，不怕。”
“……啊，我不怕。”俞旼玨有點茫然的看了看景赪，接著露出笑容道，“有阿九在，我不怕。”
“俞公子，九公子，葛根粉起鍋嘍。”馬嬸子雙手端著圓木盤從竈房裏走出來。
“欸好，我們來嘗嘗，”俞旼玨笑著招呼馬成他們，“馬叔，三哥五哥，咱嘗嘗這葛根粉好不好吃。”
俞旼玨怕不夠吃，一起蒸了兩大一小三盤葛根粉。
隔水蒸，比起一碗碗沖泡來的方便簡單，而且很適合農忙趕工時節。
馬家吃完這餐，還要點著火把連夜甩打脫粒。
葛根粉蒸熟後，用木勺勺到碗中，連著棗幹和枸杞子一起，吃到嘴裏，甜而不膩，爽滑軟酥，有著淡淡的清香。
“好味道！”方五嗦了一大口，立即咧嘴道，“俞兄弟，這葛根粉好吃啊！”
“是不錯，野生葛根的香味也恰到好處。”俞旼玨勺一口放嘴裏，認同地點頭，然後又道，“忙時蒸來吃，倒是省下不少工夫。”
馬嬸子連連點頭：“俞公子說得對，咱家往後要是忙於活計，倒是可以蒸來吃。”
“娘，這是俞公子的，咱家不做。”馬三放下手裏的碗，看著馬嬸子道，“咱家有冰粉了，這葛根粉不能再做。”
“誒對對，瞧我這張嘴，俞公子千萬別見怪，我這只是一時話趕話說出的。”馬嬸子忙同俞旼玨應承道，“咱家有冰粉了，咱家不貪心。”
冰粉是好，但做冰粉的木蓮果，在這季節已經全掉光了，如果現在能用葛根粉接替冰粉，在下雪之前，還能再賺一筆銀子。
馬成也擡頭看了一眼馬嬸子，認同自家兒子馬三說的話：“咱家的谷子還沒脫粒，地裏還有豆子沒收，抽不出人手做葛根粉，再說咱家不能占兩樣營生，三位村長也都只得了一樣，你這婆娘咋還學會貪心了。”
“誒好好，我聽他爹的。”馬嬸子訕笑著要同俞旼玨碗裏再勺葛根粉，“俞公子，我再同你勺。”
“欸，好，謝謝嬸子。”俞旼玨雙手遞了碗，然後才道，“山上葛根很多，單我同阿九兩個人，可不敢全霸占了。”
“那別的人也不許搶我兄弟的營生。”方五虎著臉道，“誰敢搶，我方五定同他拼命。”
俞旼玨無奈道：“誒，我再想想，待過了這幾日秋收，我再同幾位村長好好合計合計。”
吃飽了，俞旼玨同景赪告辭，踏著暮色回家。
景赪這一下午都沒怎麽說話，雖然他平常話就少，但俞旼玨卻能感覺到他與往日的不同。
“阿九，你心裏有事兒啊？”俞旼玨同景赪並排走著。
“我在尋思阿玨先前說的水泥。”景赪輕聲道，“我想親眼看過水泥的樣子。”
“在想水泥？水泥能有什麽好想的，也就是各種材料煆燒後的成果，但那幾種材料我沒看到過。”俞旼玨隨口道，“等我看到了原材料，我再同你說。”
“阿玨可是想好將葛根粉交給誰了？”景赪垂著眼眸，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，“葛根粉也還是給出去，不打算留著。”
俞旼玨沈默了一會兒，才嘆氣道：“我一外來人員，總不能單獨霸占了人家村裏的東西，雖然大山不是三山屏的，但我也不能給獨吞了，過兩天我再同蘇村長他們說說，讓他們自己決定吧。”
“阿玨可有想過離開這裏？”景赪忽然道，“你在這裏被束著手腳，無法成就一番大業。”
我壓根不想有所成就，我從一開始想要的，只是守著水潭，然後再穿回家去。
俞旼玨繼續嘆氣：“以前是真沒想過，現在嘛，倒是偶爾會想想。”
不想不成，但確實想的少。
在三山屏，沒地沒錢，在山裏找到點東西換錢，還得要小心謹慎。
一來是不能獨占，二來自己一個人，啥也做不了。
但就算離開了三山屏，再另起爐竈，不也還是和現在一樣。畢竟如果去了別的地方，那也仍然是外來黑戶，也仍然是獨一人，照樣啥也做不成。
再說了，如今好不容易在三山屏站穩了腳跟，有了立腳點，就這麽輕易地放棄，實在是舍不得。
聽俞旼玨這樣說，景赪也不再說什麽。
原是想好了，待秋收過後，再同幾位村長商議著，決定葛根粉交給誰家。
但許是三山屏太小了，啥事都瞞不住，這才一天不到，就開始有村民挎著小籃子，笑盈盈地往俞旼玨家院子裏投放各種食材。
有青菜有雞蛋，有糙米有白面，送的也不多，還都是從自家裏帶來的。
好在沒有花錢買肉，否則俞旼玨指不定得挨家挨戶給送回去。
一早醒來，景赪又從院子的籬笆院門上取下了一個小籃子。
這次送的是黃豆，該是剛從田裏摘回來的。
俞旼玨剛從床上爬起來，還有點兒發蒙，盤腿坐在床上，看著景赪發呆。
景赪將籃子放到桌面上，走到俞旼玨的面前，俯身望著對方的雙眼，道：“阿玨，該起了。”
俞旼玨前幾日錘葛根差點透支體力，清晨起床的時候，往往景赪一轉身，俞旼玨叭吱一聲，就又給倒床上了。
“誒，起了起了……”俞旼玨腰以下雙腿在動，腰以上連眼睛都沒睜開。
景赪看著俞旼玨雙腿在床上劃了幾下，眼看著就要給出溜到地上。
腰一彎，雙手一擡，景赪將俞旼玨從床邊撈了回來，彎腰將人又擺好在床上，語氣帶著無奈道：“阿玨，你再睡會。”
話音剛落，外面就響起了喊門聲。
“俞公子可在家？”
景赪慢慢直起腰來，望著門外的眸光陰沈森冷。
俞旼玨慢吞吞從床上坐起來，景赪聽見聲音，回過頭來，眸光溫和，道：“阿玨可起得來？”
“……能，”俞旼玨游魂似的，垂著雙肩，耷拉著腦袋，晃到後門去洗漱。
快立冬，夜晚有霜，桶裏的水像冰水一樣凍。
俞旼玨雙手一碰水，再往臉上一抹，啥瞌睡蟲都給凍跑了。
擦幹凈臉，俞旼玨看見桌上放的那籃子黃豆。
“誒，誰送來的黃豆？”俞旼玨順手放到旁邊的窄高架上，然後笑著同景赪道，“阿九，喝沒喝過豆漿，待會兒我們煮豆漿喝。”
景赪對於俞旼玨嘴裏所說的各種新奇吃食，都充滿了興致，他點頭道：“好。”
“俞公子。”門外傳來蘇村長的聲音。
“誒，在呢在呢。”俞旼玨趕忙走出院子，一看就看見了三位村長，“幾位村長，今兒怎地有了空閑能過來？田裏莊稼可都收好了？”
“都收好了，前前後後忙活了快一旬，可算是都脫了粒。”蘇村長笑著應道，“從今兒起就是曬谷子，阿和在看著。”
“都已經曬谷子了，那就好，”俞旼玨招呼著三人進屋，給客人拿杯倒水，“範村長同白村長，家裏的莊稼也都曬上了。”
“我家從昨兒就已經曬上了。”範村長家裏人口多，兒子兒媳也都幫忙，就連年齡最大幾個孫子，也都快十歲了，早就能幫家裏幹農活。
白村長笑瞇瞇地，也點頭道：“我家也是昨兒曬上的，我家不僅兒子兒媳幫忙，我那女婿也過來幫忙，這陣兒的日頭好，曬個三五天的，待進了倉，今歲也就能歇會兒了。”
“那就好，我也正想著這兩日去趟範村長家裏，”俞旼玨給三位村長倒了水，有些不好意思道，“我怕再拖下去，我家裏都沒地兒放咱鄉親給我送的食材了。”
蘇村長哈哈笑道：“啊哈哈，我先頭才同你兩位叔伯說了這事，我說俞公子指不定在家裏正發愁呢。”
俞旼玨有著無奈地撓撓頭。
“我們這次也是為這事兒來的，關於葛根粉，俞公子心中可有人選？”範村長也笑著道。
“我給人選？”俞旼玨一楞，“這不合適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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俞旼玨知道水泥的好處，但現在他手頭啥都沒有，總不能憑空變出水泥來，只好搖著頭走進了馬家的竈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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俞旼玨前幾日都沒有留在馬家吃飯，今兒葛根粉做好了，倒是可以留一晚。
俞旼玨站在竈頭前，教馬嬸子將葛根粉的第二種吃法，做了出來。
找來大圓木盤，葛根粉先用涼水化開，之後放糖，再放棗子和枸杞子，攪拌均勻後，放到大鍋裏隔水蒸。
馬三剛到家，方五聞著味兒就跑來了。
那大嗓門，俞旼玨在竈房裏站著，都能聽見對方說話的聲音。
葛根粉已經蒸好了，正要起鍋。
俞旼玨走出竈房，看著方五笑著道：“五哥，來的正是時候，葛根粉剛蒸熟。”
“我就知道我這會兒來，準能吃上口熱乎的。”方五搓著手憨笑道，“我這鼻子從來沒聞錯過。”
“那你的鼻子確實是厲害，待會兒叫嬸子給你碗裏多勺一點。”俞旼玨笑著應方五，又走到景赪身邊道，“阿九，我同你拿碗。”
“嗯。”景赪點點頭，望了一下跟在馬三身邊的方五，輕聲同俞旼玨道，“是馬三順道去叫的方五。”
“誒？”俞旼玨也回頭看看方五，笑著道，“怪不得呢，我就說嘛，五哥的鼻子怎能聞到這許遠的味道，原來是有人給通風報信。”
馬大叔這會兒也放下了手裏的活計，憨笑著走到水桶邊勺水洗手。
自從俞旼玨來了之後，大家見他飯前洗手，於是個個也都跟著學。
他們這樣子做，其實是怕被俞旼玨嫌棄，所以大家都下意識地想在俞旼玨面前顯得幹凈些，不讓人看著邋遢埋汰。
“馬叔，就等你了。”俞旼玨看著馬成的那雙手，很粗糙看著很僵硬，但誰能想到他這雙手，曾經舉著大刀一口氣斬了百來顆人頭。
俞旼玨睜著眼睛，景赪忽然擋住了他的視線，低頭輕輕道：“阿玨，不怕。”
“……啊，我不怕。”俞旼玨有點茫然的看了看景赪，接著露出笑容道，“有阿九在，我不怕。”
“俞公子，九公子，葛根粉起鍋嘍。”馬嬸子雙手端著圓木盤從竈房裏走出來。
“欸好，我們來嘗嘗，”俞旼玨笑著招呼馬成他們，“馬叔，三哥五哥，咱嘗嘗這葛根粉好不好吃。”
俞旼玨怕不夠吃，一起蒸了兩大一小三盤葛根粉。
隔水蒸，比起一碗碗沖泡來的方便簡單，而且很適合農忙趕工時節。
馬家吃完這餐，還要點著火把連夜甩打脫粒。
葛根粉蒸熟後，用木勺勺到碗中，連著棗幹和枸杞子一起，吃到嘴裏，甜而不膩，爽滑軟酥，有著淡淡的清香。
“好味道！”方五嗦了一大口，立即咧嘴道，“俞兄弟，這葛根粉好吃啊！”
“是不錯，野生葛根的香味也恰到好處。”俞旼玨勺一口放嘴裏，認同地點頭，然後又道，“忙時蒸來吃，倒是省下不少工夫。”
馬嬸子連連點頭：“俞公子說得對，咱家往後要是忙於活計，倒是可以蒸來吃。”
“娘，這是俞公子的，咱家不做。”馬三放下手裏的碗，看著馬嬸子道，“咱家有冰粉了，這葛根粉不能再做。”
“誒對對，瞧我這張嘴，俞公子千萬別見怪，我這只是一時話趕話說出的。”馬嬸子忙同俞旼玨應承道，“咱家有冰粉了，咱家不貪心。”
冰粉是好，但做冰粉的木蓮果，在這季節已經全掉光了，如果現在能用葛根粉接替冰粉，在下雪之前，還能再賺一筆銀子。
馬成也擡頭看了一眼馬嬸子，認同自家兒子馬三說的話：“咱家的谷子還沒脫粒，地裏還有豆子沒收，抽不出人手做葛根粉，再說咱家不能占兩樣營生，三位村長也都只得了一樣，你這婆娘咋還學會貪心了。”
“誒好好，我聽他爹的。”馬嬸子訕笑著要同俞旼玨碗裏再勺葛根粉，“俞公子，我再同你勺。”
“欸，好，謝謝嬸子。”俞旼玨雙手遞了碗，然後才道，“山上葛根很多，單我同阿九兩個人，可不敢全霸占了。”
“那別的人也不許搶我兄弟的營生。”方五虎著臉道，“誰敢搶，我方五定同他拼命。”
俞旼玨無奈道：“誒，我再想想，待過了這幾日秋收，我再同幾位村長好好合計合計。”
吃飽了，俞旼玨同景赪告辭，踏著暮色回家。
景赪這一下午都沒怎麽說話，雖然他平常話就少，但俞旼玨卻能感覺到他與往日的不同。
“阿九，你心裏有事兒啊？”俞旼玨同景赪並排走著。
“我在尋思阿玨先前說的水泥。”景赪輕聲道，“我想親眼看過水泥的樣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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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阿玨可是想好將葛根粉交給誰了？”景赪垂著眼眸，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，“葛根粉也還是給出去，不打算留著。”
俞旼玨沈默了一會兒，才嘆氣道：“我一外來人員，總不能單獨霸占了人家村裏的東西，雖然大山不是三山屏的，但我也不能給獨吞了，過兩天我再同蘇村長他們說說，讓他們自己決定吧。”
“阿玨可有想過離開這裏？”景赪忽然道，“你在這裏被束著手腳，無法成就一番大業。”
我壓根不想有所成就，我從一開始想要的，只是守著水潭，然後再穿回家去。
俞旼玨繼續嘆氣：“以前是真沒想過，現在嘛，倒是偶爾會想想。”
不想不成，但確實想的少。
在三山屏，沒地沒錢，在山裏找到點東西換錢，還得要小心謹慎。
一來是不能獨占，二來自己一個人，啥也做不了。
但就算離開了三山屏，再另起爐竈，不也還是和現在一樣。畢竟如果去了別的地方，那也仍然是外來黑戶，也仍然是獨一人，照樣啥也做不成。
再說了，如今好不容易在三山屏站穩了腳跟，有了立腳點，就這麽輕易地放棄，實在是舍不得。
聽俞旼玨這樣說，景赪也不再說什麽。
原是想好了，待秋收過後，再同幾位村長商議著，決定葛根粉交給誰家。
但許是三山屏太小了，啥事都瞞不住，這才一天不到，就開始有村民挎著小籃子，笑盈盈地往俞旼玨家院子裏投放各種食材。
有青菜有雞蛋，有糙米有白面，送的也不多，還都是從自家裏帶來的。
好在沒有花錢買肉，否則俞旼玨指不定得挨家挨戶給送回去。
一早醒來，景赪又從院子的籬笆院門上取下了一個小籃子。
這次送的是黃豆，該是剛從田裏摘回來的。
俞旼玨剛從床上爬起來，還有點兒發蒙，盤腿坐在床上，看著景赪發呆。
景赪將籃子放到桌面上，走到俞旼玨的面前，俯身望著對方的雙眼，道：“阿玨，該起了。”
俞旼玨前幾日錘葛根差點透支體力，清晨起床的時候，往往景赪一轉身，俞旼玨叭吱一聲，就又給倒床上了。
“誒，起了起了……”俞旼玨腰以下雙腿在動，腰以上連眼睛都沒睜開。
景赪看著俞旼玨雙腿在床上劃了幾下，眼看著就要給出溜到地上。
腰一彎，雙手一擡，景赪將俞旼玨從床邊撈了回來，彎腰將人又擺好在床上，語氣帶著無奈道：“阿玨，你再睡會。”
話音剛落，外面就響起了喊門聲。
“俞公子可在家？”
景赪慢慢直起腰來，望著門外的眸光陰沈森冷。
俞旼玨慢吞吞從床上坐起來，景赪聽見聲音，回過頭來，眸光溫和，道：“阿玨可起得來？”
“……能，”俞旼玨游魂似的，垂著雙肩，耷拉著腦袋，晃到後門去洗漱。
快立冬，夜晚有霜，桶裏的水像冰水一樣凍。
俞旼玨雙手一碰水，再往臉上一抹，啥瞌睡蟲都給凍跑了。
擦幹凈臉，俞旼玨看見桌上放的那籃子黃豆。
“誒，誰送來的黃豆？”俞旼玨順手放到旁邊的窄高架上，然後笑著同景赪道，“阿九，喝沒喝過豆漿，待會兒我們煮豆漿喝。”
景赪對於俞旼玨嘴裏所說的各種新奇吃食，都充滿了興致，他點頭道：“好。”
“俞公子。”門外傳來蘇村長的聲音。
“誒，在呢在呢。”俞旼玨趕忙走出院子，一看就看見了三位村長，“幾位村長，今兒怎地有了空閑能過來？田裏莊稼可都收好了？”
“都收好了，前前後後忙活了快一旬，可算是都脫了粒。”蘇村長笑著應道，“從今兒起就是曬谷子，阿和在看著。”
“都已經曬谷子了，那就好，”俞旼玨招呼著三人進屋，給客人拿杯倒水，“範村長同白村長，家裏的莊稼也都曬上了。”
“我家從昨兒就已經曬上了。”範村長家裏人口多，兒子兒媳也都幫忙，就連年齡最大幾個孫子，也都快十歲了，早就能幫家裏幹農活。
白村長笑瞇瞇地，也點頭道：“我家也是昨兒曬上的，我家不僅兒子兒媳幫忙，我那女婿也過來幫忙，這陣兒的日頭好，曬個三五天的，待進了倉，今歲也就能歇會兒了。”
“那就好，我也正想著這兩日去趟範村長家裏，”俞旼玨給三位村長倒了水，有些不好意思道，“我怕再拖下去，我家裏都沒地兒放咱鄉親給我送的食材了。”
蘇村長哈哈笑道：“啊哈哈，我先頭才同你兩位叔伯說了這事，我說俞公子指不定在家裏正發愁呢。”
俞旼玨有著無奈地撓撓頭。
“我們這次也是為這事兒來的，關於葛根粉，俞公子心中可有人選？”範村長也笑著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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